乔连全，吴 薇
——第四次高等教育质量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
中图分类号：G645 文献标识码：D 文章编号：1000—4203(2006)11—0106—04
世界发达国家和部分发展中国家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之后，高等教育质量问题日益凸显，成为人们共同关注的重大问题。在这一背景下，自2003年起，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厦门大学高等教育发展研究中心与挪威科技大学教师教育系和立陶宛科技大学教育研究所联合举办以“高等教育质量”为主题的国际学术研讨会。会议每年一次，每次以高等教育质量的某个重要方面集中展开研讨。第四次高等教育质量国际学术研讨会于 2006年10月18日至19日在厦门大学举行。本次大会的主题是“大学教师发展”(Faculty Development)。
本次会议，共有来自中外的大学领导、高等教育研究专家和研究生150余人参加。其中，来自挪威、立陶宛、美国、英国、荷兰、芬兰、瑞典和日本8个国家的代表36人。大会收到学术论文110多篇。厦门大学潘懋元教授、美国大学和学院联合会R．Eugene Rice教授、英国伦敦大学Michael Shattock教授、挪威奥斯陆大学Arild Tjeldvoll教授以及日本广岛大学有本章教授作了主题报告。立陶宛科技大学教育研究所Palmira Juceviciene教授、荷兰莱顿大学教师教育系Henk Frencken教授、中国高等教育学会高等教育学专业委员会理事长杨德广教授、厦门大学邬大光教授和谢作栩教授、华东师范大学谢安邦教授等26位中外高等教育专家作了大会报告。另有64位代表作了小组报告。其他代表则以小组讨论的形式提出了自己的学术见解。
一、国际比较视角下的大学教师发展
20世纪50年代以来，教师发展已逐渐被视为教育改革的中心和核心要素，甚至被视为“学校与教学革新的心脏，它能最大程度地重建和振兴一个国家的教育希望”。因此，重视教师发展已成为当前发达国家教育改革的重要趋势，目前呈现出一种美国、英国领先，其他国家紧迫不放的格局。虽然各国学者已普遍意识到大学教师发展的重要性，但在促进教师发展的研究与实践中还存在不少问题，在某些相关问题上还存在一些认识上的偏差或误解。
R．Eugene Rice教授以“从雅典、柏林到洛杉矶：教师知识与大学变革”为题，从历史变革的角度梳理了教师知识与大学变革的关系。Rice教授指出，进入2l世纪后，随着知识经济和大众高等教育时代的到来，世界各国的高等教育都引发了多方位的变革：学术职业的类型、模式和职能发生了很大变化，教师的身份、地位和职责的内涵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有本章教授从分析社会变化、高等教育改革和学术专业变化之间的关系出发，指出世界各国的大学都已陷入严峻的环境变化中，改革势在必行。特别是肩负重任的大学教师们直接面对着困难局面。大学教师所从事的专业研究、教学质量及其能力拓展正在引起关注。因此，作为一项大学教育改革和旨在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制度，教师发展计划正在日本的大学中实施。该计划旨在保障大学的学术研究及竞争的质量；制定系统的高等教育政策以促进大学教师的发展。
Arild Tjeldvoll教授从全球化、信息与通讯技术革命及高等教育大众化对教师素质的新要求的角度出发，认为只有不断提高教师素质才能确保大众化阶段高等教育具有持续竞争力；全球性知识经济的到来和信息与通讯技术的发展要求大学运用新的策略来处理信息，以增强学生所学知识在面对职业生活时的适切性。
在明确了高等教育面临的挑战及大学教师发展的宏观方向后，许多与会代表指出，当前跨学科研究已成为科学研究和高等教育改革的一个新亮点和突破口，它是一种多学科之间相互作用、相互补充的合作研究，是知识、智慧和技能高度集中的研究领域。其中来自挪威科技大学的教授们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分析、评价了该校是如何积极应对全球化所带来的挑战，通过打破学科传统规范的樊篱，以提升教师和学生的创造能力并取得更有启发性的成果的。
Henk Frencken教授以莱顿大学为例，介绍了研究型大学如何促进学术人员的专业发展。莱顿大学独立设置了教师教育机构，该机构独立于莱顿大学行政体系以及各院系，由各个院系的负责人所组成。它与各个院系都有专门的联络员，通过开设短期课程、开展学生对教学的评估、跨学科联合课程以及建立质量保障体系和计算机辅助教学技术的应用来促进大学教师的发展。此外，该校教师教育研究机构还进行高等教育领域相关问题的研究，以促进大学教师的知识更新和视野拓展。
通过比较，与会中方代表普遍认为，在西方教师发展研究领域，大学教师发展作为研究课题越来越受到关注，各国都采取了各种有效措施来保证高校教师的质量。如实施严格的教师准入制度，选拔优秀的教师；建立职前培养和职后培训体系，促进高校教师的专业发展；实行学术休假制度，规划教师的职业生涯；保持教学、科研、服务人员的适当比例，建立结构合理、高效的教师队伍等。中国要跟上世界经济发展的主流，在与世界各国的竞争中占据优势，归根结底要依靠人才资源的开发，依靠教师水平的提升。因此，了解当前世界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的教师发展制度，有助于我们思考如何促进中国大学教师发展。
二、大学教师发展的理论与思想
大学教师发展的实践推进需要坚实的理论支撑。本次会议对大学教师发展的内涵、实施方式、精神特质以及大学教师的创新力等理论问题展开了深入讨论。
在我国，相比教师发展，教师培训更为人们所熟知。这两个概念是否等价?对此，潘懋元教授认为，教师发展和一般所说的教师培训，是两个有密切联系的不同概念。教师培训着重从外部的社会、组织的要求出发，要求教师接受某种规定的教育、培训；教师发展着重从教师主体性出发，自我要求达到某种目标。教师发展离不开某种形式的教育、培训，但更重视的是教师的自主性、个性化，促进教师自主学习、自我提高。大学教师发展有广义、狭义之分。广义的大学教师发展，包括一切在职的大学教师通过各种途径，方式的理论学习与实践，使自己的专业化水平持续提高，不断完善，相当于把大学教师摆在终身学习的体系中。狭义的大学教师发展，特指初任教师的培训、教育，以帮助初任教师更快更好地进入角色，适应教师专业化工作，并且敬业。乐业。对于大学教师发展的内容，他认为应当包括学术水平——基础理论、学科理论、跨学科的知识面，教师职业知识、技能——教育知识和教学能力，师德——学术道德、教师职业道德三个方面。对于大学教师发展的动力，他认为应当协调外部动力与内在动力，使大学教师持续、健康地发展。
临沂师范学院韩延明、刘恩允教授对我国大学教师专业化的内涵、问题与对策也进行了论述。他们认为，教师专业化是指教师职业具有自己独特的职业要求和职业条件，有专门的培养制度和管理制度。教师专业化就是要提高教师的“双专业性”，既把教师培养成学科专家，又把教师培养成学科教育家。目前我国大学教师专业化无论从静态还是动态的角度看，都还存在一些问题，如专业化意识淡薄、双专业失衡、发展体制不健全等。为此，必须加强大学对教师专业化发展的责任意识和制度建设，强化大学教师的专业自主发展理念，提高教师培训的效度和效益。
杨德广教授指出，我国高校教师需要更新传统教育观念，树立现代教育观念。华中科技大学沈红教授等论述了学术职业的本质属性，并将其概况为“学术性、自由性，独立性、竞争性、精神性”。有代表对大学演进过程中大学教师精神特质的主要表现进行了阐述，认为反思批判精神是大学教师精神特质之所在。这种精神在大学演进不同阶段的展现既明显不同，又体现出内在的逻辑联系。
有代表对教师角色转变给予了关注。中国地质大学陈翠荣等以后现代理论为基础探讨了大学教师的角色转变，认为教师应从传统二元对立的社会代言人与真理掌握者、传导性的授业者，向师生共生关系中的对话者、知识的解读者、课程与教学的统一者、叙事研究的执行者转变，并提出自主发展是大学教师发展本质的新认识、人文理解范式是大学教师发展的价值取向、终身发展是大学教师发展概念的新拓展等观点。同样来自中国地质大学的李正元教授等则关注大学教师角色伴随学术场域变革而产生的转变。他们指出，学术场域的变革在历史演变过程中，在生产力发展及其他场域的影响下不断地进行着，教师的角色已发生相应转变。
此外，与会代表还围绕大学教师创新力的形成及其影响因素、大学类型与大学教师发展、大学教师的学术道德等问题进行了理论探讨。
三、大学教师发展的政策与体制
政策与体制是大学教师发展的基础和保障。代表们围绕大学教师培训体制、影响大学教师发展的政策、国际化进程中的教师发展以及如何保障初任教师的发展等问题展开了研讨。
谢安邦教授等在回顾了我国大学教师培训进修的发展状况后指出，促进大学教师的专业化发展，仍须在理念上从“教师培训”转变为“教师发展”，尊重教师的自主性，所有教师都有提高自身素质、发展职业能力的职责。政府和教育管理部门要规范管理，措施配套，有效地激励教师积极主动地参加进修；同时组织开发优质教育培训资源，搭建高质量的培训平台，并充分利用现代化的教育手段，为大学教师的自主学习进修提供多渠道、多样化的形式和项目，构建终身学习体系。
西安交通大学王昕红通过对20世纪80年代后影响大学教师发展的主要政策文本的分析，认为我国大学教师政策经历了倡导“尊师重教”、法制化和综合化，以及多元并举、促进教师全面发展三个阶段。我国的大学教师政策虽然在政策理念层面开始打破传统的“官学”思想，呈现出法治化、专业化和市场化的倾向，但国家(政府)的价值观仍占据主导地位，教师政策依然延续着国家主义的基本理念。其具体表现是大学行政权力过甚、“高端扶持”特征、对教师个体关注不足、学术文化建设欠缺等。
Michael Shattock教授在其《成功经营大学的双刃剑——人力资源管理和学术绩效管理》的报告中，阐述了由教师选聘、教师发展、激励制度等组成的人力资源管理要素，并结合大学教师工作的特点，提出了成功的教学管理要兼顾科研与教学等若干建议。
国际化进程的加速无疑对高校教师提出了新的要求，有代表认为目前我国高校师资队伍的建设还不能满足国际化的需求，并提出若干建议：建立教师交流制度，开阔教师视野；培养复合型教师队伍，推动双语教学；加强对外汉语教学师资培训，吸引更多来华国际学生等。
在教师群体中，初任教师的发展问题不容忽视。对此，南京大学操太圣副教授认为，由于大学教育的专业分化，绝大多数初任教师是在没有教育学理论基础的情况下开始自己的教学生涯的。由于教育现场与初任教师固有理念之间的巨大差异，致使后者在刚刚走上工作岗位时，会遭遇转型的冲击或“现实的冲击”。因此，关注高校初任教师的工作情境，寻找有效的专业发展策略，帮助其顺利地实现角色转换，成功地开展生涯规划，就成为一项非常重要的研究课题。来自清华大学的生云龙、钟周则以该校为例介绍了我国高校的政策探索，对影响我国高校青年教师发展的政策因素进行了归纳与分析，提出在政策层面应从提倡青年教师培养，到真正关注青年教师的发展。
此外，代表们还对人力资本投资视角下大学教师发展的组织机制，大学教师发展的“型”与“本”的区别与转换，新建本科院校的教师发展制度建设等问题进行了探讨。
四、中国大学教师发展的实践与改革创新
建国50年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高等教育得到了很大发展，大学教师队伍建设和发展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但不容忽视的是，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学科专业的调整变化，部分高校教师的
知识面偏窄、知识陈旧、知识结构单—等问题也日益严重，而月．少数教师敬业精神不强，师德水准不高，工作责任感淡漠。这些现象影响了高校教师队伍的整体形象，更关系到高质量的教师队伍建设。此外，高校教师培训机制有待进一步形成，教师队伍管理法制建设有待进一步加强，教师队伍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还需改革和完善。
潘懋元教授指出，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大学成为社会发展的中心。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世界各国的高等教育陆续从精英教育阶段进入大众化阶段。大学教师这一学术职业的领域迅速扩大，对大学教师的专业知识与技能的要求不断提高。同时，高新科技进入高等教育领域，产生了新的教育教学理论，也改变了大学教师的角色地位与功能，为大学教师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在论及如何促进大学教师发展时，他分析了美国的多样化方式、日本的教师发展制度、中国的三级教育培训体制，并剖析了各自的利弊。
在分析了当前大学教师发展存在的误区和不足之后，与会代表纷纷指出，由于大学教育的特殊性，大学教师的发展很难像中小学教师那样进行统一的规划与监督。当前中国大学教师发展中还存在一些问题，如各高校对大学教师发展的意义及认识还不明确，现有的教师评价和激励机制阻碍了大学教师的发展，以及发展项目单一，方法单调等。代表们还从不同的角度就如何促进大学教师发展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总之，高校应依据社会发展对教师发展的要求，遵循教师发展的规律，充分发挥学校组织的功能和教师在发展中的主体作用，采取有效的管理策略，引导教师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增强自主发展意识，自觉地将社会发展对教师发展的要求及外在影响因素转化为教师内在的发展需要，强化自主发展动机，更新发展理念，不断增强自主发展能力，从而促进个体和群体全面、持续的发展，实现教师与学校的共同成长，进而推动社会进步。
五、大学教师发展评价
大学教师发展评价是大学教师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评价研究，可以了解大学教师发展的成效，为后续开发新的项目、制定相关政策提供依据。
谢作栩教授指出，自1999年以来，中国研究生教育规模扩张迅速，研究生导师数量的短缺引起了学界和社会的关注与议论。他以一所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教育为考察对象，通过调查当前该校硕士研究生教育的实际生师比情况，分析了高校导师和研究生对当前生师比的满意度，勾勒出当前中国精英型大学研究生教育发展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并从学生的学习量和教师的工作量两个纬度进行考察和分析，测算出当前我国硕士研究生教育的合理生师比。
随着高等教育大众化进程的推进，不仅生师比问题日益突出，大学教师的能力问题也越来越受到关注。立陶宛科技大学的研究人员以问卷调查的方式，调查了该校教师的教学能力、学习能力、研究能力、组织能力以及团队合作能力等。他们期望通过调查了解该校教师的水平，以此帮助教师提高自身能力以应对知识经济社会所带来的挑战。
邬大光教授等在分析了厦门大学师资的整体状况及各个学院的具体师资状况后认为，厦门大学师资队伍的状况总体是好的，结构也较为合理，但学缘结构有待优化，个别学院需要加强对高层次人才的引进、培养力度。
来自芬兰Jyvaskyla大学的Jukka A1ava同样采用了个案分析方法，他以该大学教育领导研究所为例，指出质量的提高、保证并非偶然所致。他认为，时刻关注客户所需并关注国家的整体发展，是保证新建专业适切性的重要举措。教师的背景越广泛、多元，越能提供丰富的教育。他还主张要善于聘用兼职教师，共同创造学习共同体，并讨论了运用新的教学方法的重要性。
另外，与会代表还围绕学生评教、大学教师评价取向、高校教师绩效管理等问题展开了交流，反思了学生评价的不足，倡导发展性教师评价取向，指出教师绩效管理存在忽视高校组织核心目标及误判、误导教师工作动机等问题。
除上述几个论题成为此次会议备受关注的焦点外，大会报告和小组讨论中还涉及民办高校教师发展，高等教育大众化与大学教师发展，学术职业阶梯及激励保障，大学教师发展与教学等重要议题。
通过这次会议，与会代表对不同国家和地区大学教师发展的理论和实践有了更全面和深入的了解，对大学教师发展与高等教育质量的关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来源：成果简介2007-1-12）
